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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命运之神操控的木偶
举手、投足,无不洋溢着命中注定
谁也不会试着去打破什么
那些只在青春里上演的小插曲,分明是神在闲暇时的一瞬儿假寐。
等他醒来,我们依旧是木偶
举手投足间,写着命中注定。
(一)
命运之轮转动时迟钝而笨重的咔咔声,一遍又一遍的消磨着看似完美的颓废时光。
天蓝得纯粹,盖着大朵大朵的棉花云,飘飘忽忽的勾勒出大好的晴天。
我站在城里最高的摩天楼顶,对面,几十米高的摩天轮正不知疲倦地绕着圈,失了魂似的机械地转着。
这是我第四次站在这里,离上一次来仅隔了十二天,可就有那么一两许忧伤穿插在支离破碎的心上,仿佛是经历了沧海桑田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回首,却没有幸福。
乔西在我旁边坐着,点燃了第六支香烟,大团大团的白色烟雾里,我看到了他浅褐色的眸子被熏得通红。他平时不吸烟的,他还是个学生。
乔希,我说,别吸烟了。
他抬头看我,掐灭了烟头。问我,真的要走?
我点头。嗯,你回去吧。
沉默了半晌,他又说,我陪你。眼神温柔得像永远只停留在春天的活泉。
我哭了,扑在他怀里,没有出言拒绝,也没有点头同意。我就那样哭着,像个孩子,声音散如空气,与风形成共鸣,有些凄厉。
这样一个夏天,不热却温暖。我想象着一条巨大的尾巴拖着我去到该去的地方,飒飒的风唱着动人的调子,陪着我,伴着我,去飞……
记忆里重组的碎片再一次崩裂,像玻璃碴子一般,在心底里戳出一个一个绿豆大小的窟窿,汩汩的冒着新鲜的血液,一滴一滴,侵蚀我的纯真。
(二)
那时候,我还是不可一世的尤小优。
尤小优是脾气暴躁的富家女。
尤小优用钻石链子勒过校草的脖子。
尤小优拿笔记本砸过校长的头。
尤小优……
他们怕我,却喜欢我的钱。
尤小优有很多追求者。
尤小优有很多男朋友。
尤小优有一个护花团。
尤小优……
肖毅是我喜欢的男生,他是唯一一个不为金钱所动的男生,而且他打网球特别帅,所以……
尤小优喜欢肖毅。
尤小优总是围着肖毅转,还送他白衬衫。
尤小优欺负肖毅的女朋友。
尤小优……
现实往往不如童话里讲的那般矫情,“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生活往往喜欢来些曲折跌宕的,颠沛流离的或是煽人泪下的情节,来显示他的伟大。就算我是不可一世的尤小优,生活,也不会停下他捉弄人的恶作剧。命运之轮转动时迟钝而笨重的咔咔声,一遍又一遍的消磨着看是完美的颓废时光。
有些人就是愿意在寒冬里与女友同围一条起了毛边的大围巾在光秃秃的枯树下相互呵着气暖手心,笑得像拥有了全世界。像肖毅。
天永远是那种死灰死灰的颜色。枝桠间冻得发抖的几只鸦雀无奈处发出一两声哀鸣,像是老人垂死时从心底里传出来又被老痰阻隔在喉咙里听不真切的梦呓。
我在那个冬天里像是包装名贵却让人望而却步的娃娃,那种装在冰凉的玻璃窗里渴望被爱却仅供观赏的娃娃我试图用昂贵的皮草去温暖某个伫立在风里的雪人,直到刺骨的痛舔舐着冻得麻木的一颗心。
肖毅身边的女孩,有着所有东方女孩特有的恬静和温柔,小鸟依人,不胜凉风。所以冬她总是躲在他宽大的风衣里,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像是雪山上最干净的一汪清泉。
欣欣向荣的早春,那汪泉荡漾得最是动人。我依然是名牌加深的冷血娃娃,吹着新鲜的血红色指甲,脚边趴着的生命显得那么卑微。
(三)
淡青的色彩里掺杂着丝丝缕缕的红,像是毛毛虫蠕动时一节一节纤长的脉络。
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我,为他那温柔的女孩,乔蕥。
那双注满愤怒和厌恶的眸子,告诉我冬天一直都在,一瞬间,雪花透过厚厚的玻璃窗直击骄傲和虚伪的脸。我找到了她的哥哥,那个同样有着清冽眸子的男生,乔西。当耀眼的钻石链子绕上他修长的脖子,泉水顷刻变成刺骨的冰碴子,“嗞嗞”的冒着寒气。
就像绷得笔直的弹簧,越是压它它就越是顽强的弹回来,像肖毅。所以我不去压他,我只是往清泉上撒些花瓣,鲜红鲜红的玫瑰花瓣,只长在温室里的那种,玫瑰。
花开了整个春天,一朵也没有留给我,都谢了。
乔蕥跪在我面前的时候,樱桃长的正好,淡青的色彩里掺杂着丝丝缕缕的红,像毛毛虫蠕动时一节一节纤长的脉络。她说,请让我留下,我想和他在一起。那一汪活水的泉,荡漾着一波一波浓浓的忧伤。
蔻丹染得血一样的指甲,斑驳的脱了好几块。
紧接着是毒辣辣的夏天。
肖毅红着眼骂我贱人,要我乔蕥还给他。乔西就站在他身边,一双眼像永远只停留在春天的活泉。
那几天樱桃就熟了,像是充血的脸,随时都要涨裂开来喷出雾一样的新鲜的血。我说,是啊,我是贱人,贱到赶走我儿时的玩伴,只因她是你的女友,贱到勒未婚夫的脖子,只因他是她哥哥,我多贱啊。他不说话了,看着我。世界忽的呈现出死一样的沉寂,连蝉都叫得格外小心。我听到我的、他的、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四)
我就跟他讲我的美,我的歌,我想和他奔跑在蓝天白云下的绿草地上,我会为他织条大围巾,直到它起了毛边。
乔蕥死了,在美丽的仲夏,去日本的第三天。
我结结实实的挨了两个耳光,很痛,但我没哭,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跟了肖毅三条街。第一次看到了湛蓝湛蓝的天,惨白惨白的云,还有那个十几米高的摩天轮。
他跟我讲她的美,她的歌,他和她在蓝天白云下的绿草地上奔跑,还有一条起了毛边的大围巾。我在他身边,想到她的美,她的歌,她跪在我面前乞求留下,她还有一双活泉一般的眼睛。我突然感到害怕,像是有晶莹的冰渣子溜进了温暖的皮草,浸湿我温热的皮肤,我还得走在冬天的雪地里。
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响在我身边,肖毅哭了。像个孩子。
我就跟他讲我的美,我的歌,我想和他奔跑在蓝天白云下的绿草地上,我会为他织条大围巾,直到它起了毛边。
眼泪冲刷后的眸子,带着水气氤氲我忐忑的心。我为他唱起了歌,唱了他从未听过的调子。
我说我就想陪着他。
他说哦。
秋天很快就来了,天变得很高很高,高不可攀。
肖毅穿上了我送的白衬衫,干净得像夏天里天空的那种大朵大朵的白云。他还是会打着网球看看天,汗水顺着头发流到眼睛,有些混沌。
上课的时候,有个同学拔高了声音唱了句老得让人忘记了调子的红歌。我就记下了句“红亮的心”。我从昂贵的包包里翻出了支鲜红的唇膏,在本子上涂了“红亮的心”,却觉得那色过于扎眼了,像是大点大点鲜红的血液,正汩汩的汇成一偌大的血窟窿,忽而又变成了一汪永远只停在春天的活泉。
飘扬的纸屑被秋雨打湿,兜兜转转的跌下了十几米高的大楼,如同折翼的天使,再也飞不起来。我也留意到了那些贴在玻璃上的碎片,那么突兀。
(五)
犹如风烛残年的老妇啜泣着走向死亡,却又在垂死边缘挣扎着出现了回光返照。
乔西三个月没来学校了,教室里靠窗的位置一直空着。床边喜阴的那株植物不顾一切的往里探着,几乎爬到了那空荡荡的桌子。但它在隔着几厘米的地方停下了,突兀的开了几多粉白的花。我曾凑在鼻尖使劲儿的嗅过,一点味道也没有。
等到菊花也开了的时候,肖毅围上了我织的大围巾,暂新的,一根毛边也没有。乔西也回来了,有些多事的女生殷情的剪去了那株好动的植物,像是被人生生的截去了腰肢的灵魂,短拙拙的立着。
我开始用廉价的微笑和楚楚可怜的目光去博取众人的同情。直到有人拿清泉形容我的眼睛,在林阴道上讨论我的美,我的歌。直到肖毅带我去与乔蕥告别,在那个摩天楼顶。
那天天气很好,没有云,只有一群南飞的雁,正排着整齐的队儿在视野里挪着。它们飞的很慢很慢却很快离了我狭长的视野。
肖毅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时而看看天,时而看看我。我怀疑春天一直在他的眼睛里,或是满天的星辰住进了他的眼睛。
就像所有童话里说的那样,他圣洁得不食人间烟火。我甚至傻兮兮的想象出他洁白的巨翅和荣耀的光环。所以,当乔西出现时,他理所当然的长上了犄角以及蝙蝠一般散发着恶臭的黑翅。他打了我的天使,在他温柔的右眼上。
曾经扎根在心底里的恶魔花,忽得张开了血盆大口,呼啸着吞噬稀有的理智。犹如风烛残年的老妇啜泣着走向死亡,却又在垂死边缘挣扎着出现了回光返照,懦弱而又虚伪的泪一点一点的聚集,在眼角摇摇欲坠,终是脱了眼眶,碎了。
两个耳光。很响。
闪电撕裂天空时乍现的暗紫色光痕,霎那间晃花了迷离的眼,惊雷却来得漫不经心,似巨石盘子的大磨磨着永远也磨不碎的钢豌豆,不厌其烦的敲击着鼓面一样的耳膜,发出诡异的声响,却并不难听,也不好听。
肖毅的眼里,有属于桥西的冰碴子,被乌黑的淤血禁锢在高高肿起的眼皮里。我瞪大了眼,也只看到了自己高肿的左脸,黑压压的像要盖住整个世界。
乔西的那种眼神,像是出没在漆黑的深林里有着白森森长牙的兽类才会拥有的,肆虐。嘴角若隐若现的嘲讽,语气温润却咄咄逼人。你不后悔?
你不后悔?
我不后悔,不后悔。暮秋肃杀的风狂妄的打在脸上,纤柔的发丝而就化作无情的玄铁,生生的割下一道道无形的痕没有血,却很痛。我裹着没有毛边的大围巾,使劲儿吸了吸冰凉的鼻子。身边,是我倾尽所有得来的幸福。我紧紧的拥着肖毅,好像一不小心,他就随风散了,飘到我触不到的地方,有一汪清泉的地方。
(六)
乔西在那个冬天,一直喝着黑咖啡,没有加糖和奶油,却飘着大块大块的冰。
冬天来得比以往要迟,却格外冷,格外长。
校门口有一颗大大的黄角树,密密的叶子盖着,有着不属于冬天的生机。阴影里偶尔传出的鸟鸣,一点儿也不显得凄楚。我和肖毅围着大大的围巾,相互呵着气暖手心,笑得像拥有了全世界。
一杯奶茶,两根吸管,彼此只隔了那么几厘米,眉目间却看不到对方的真心,只是自顾自的辛福着。
乔西在那个冬天,一直喝着黑咖啡,没有加糖和奶油,却飘着大块大块的冰。
湖面上也飘着大块大块的冰。像是被人砸碎了似的,稀稀落落的散着。肖毅船上结业礼服,如意气风发的王。
没有任何手续,肖毅理所当然的进了爸爸的公司,副总。我看到了半年来她最灿烂的一次笑。
第一个企划案的失败,爸爸在董事会成为众矢之的。肖毅站在他身后,一脸愧色,依旧是副总。
夜里,爸爸房间的灯总开着,他开始频繁发病,不断地从小白瓶里倒药丸来塞进嘴里。用餐时他开始长时间的盯着我,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乔西过来的时候,天开始下雪,气温忽的降到零下好几度。
车开得很快,在滑溜溜的冰面上留下几刀深深的痕,很快又被雪盖上了,凝成新的冰盖,隐约可见里面支离破碎的冰渣子。
父亲浑浊的眼透过厚厚的玻璃与我对视着哦着话筒的手抖动着,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感觉像是喉咙里塞进了大把的冰雪,说出的是不成句的音节,还颤抖的厉害。监狱长粗鲁的夺走话筒,时间到了。
爸爸嘟囔着说了句甚么,嘴唇青白的吓人。我听到他眼角的泪“吧嗒”一声落到了我的心上,很烫的一滴泪,有些灼人。
他说他爱我。
乔西在我身后,自始自终没说一句话。
冷空气一直持续着,雪也没有停。光秃秃的树杈上尽是冰雪形成的雾凇,冒着寒气美的彻底。
肖毅坐在爸爸往常最爱的皮椅上,英气逼人。脖子上一条起了毛边的大围巾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他却没看到它的不合时宜。放在鼻尖温柔的嗅着。
下雪了呢,我说,会不会很冷?
是啊,下雪了。他紧了紧围巾,说,还真冷。
你没有要对我说些什么吗?
有。
你说。
我们分手怎么样?
好啊。
……
(柒)
沉默,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们分手了,在冬天。泪水牵出一条笔直的线,在心上结了冰,一不留神又碎了。
在那个可以看到摩天轮的地方,夕阳晕染出血一样的霞,红霞。手中是长长的围巾,崭新崭新的,一条毛边也没有。他和她的三年,他和我的七月。
冬天又过去了,他依然记着她的美,她的歌,他和她在蓝天白云下的绿草地上奔跑……风还很大,终是吹散了我从未抓牢的幸福。
乔西一直在我身边,陪我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和最后一场雪。很美,也很冷。泪一脱眶就变成了冰棱子,落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爸爸在十二天后出狱了,我却么有找到他。十二天,好像比七月,三年还要漫长。我一直在等待,等待爸爸,等待肖毅。或者等待春天。
沉默,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我什么也没等到,漠然的看过了花开花落。
乔西也喜欢打网球,汗水顺着头发流到他的琥珀眸,有些迷离。在树下休息的时候,阳光卯足劲儿挤破树叶去吻他的脸……
我不知道是怎样捱过了整个冬天,又挨过了整个春天。我像那种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寒雀,蓬松着羽毛呆立着,直勾勾的看着天空,泪含在眼里落不下来。乔西是我唯一的依附,却不是另一只寒雀,他是一棵带着芽胞的树。我不想啄食他的芽胞,我选择了饥饿,选择了死亡。
后记
天蓝的纯粹,那种大朵大朵的棉花云,有些散了,有些飘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