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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阶段,香港音乐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山人海”式的复古华丽风盛行,一首普通的歌曲通过复杂甚至繁复的编曲手法,制作出了“巴洛克”式的效果,再加上以林夕、黄伟文为代表的港乐词人,愈发地在填词中回归白话、回归俚语、回归香港,也让目前处于回升期的香港流行音乐,事实上远比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巅峰期,更接近香港、更接近香港人、更接近香港口味。不过,在现在的华语音乐圈里,香港流行乐的文化流通性反而更差了。
这几年,何韵诗、陈奕迅、古巨基、容祖儿等歌手的专辑,虽然也会有细微的音乐定位的不同,但在音乐人和词人为歌手加工定造的模式上,却拥有极其相似的大方向,那就是音乐风格的模糊但华丽化,以及歌词的文字游戏化和堆积化。
相比其它地区的流行乐,港乐最缺少的就是类型化的音乐。
因此,如今听到这张谢霆锋阔别三年多的专辑,才有种迥异于如今港乐风尚的感觉。谢霆锋的这张新作,在曲风上非常简单,整张专辑的线条很明朗,偶尔加入些HardRock元素的流行摇滚曲风。
与谢霆锋个人的音乐历程相对比,这张只有六首歌曲的大EP,在音乐上是停滞不前的,甚至在音乐的前卫性和野心上,还远不如他2001年的《玉蝴蝶》和2002年的《Me》等专辑。不过,在经过岁月的飞逝后,当许多与谢霆锋同时代出道的歌手,都在与时俱进地改变时,谢霆锋还能够坚持做他最喜欢的类型化音乐,至少证明了他对理想的执着。这是一种对音乐的态度。
当然,最为可惜的还是谢霆锋入行多年来,陪伴在他身边的干扰,最终没能让他在2009年的这张最新数字专辑里,展现出一种历练后的提高。从个人历程来讲,实际上谢霆锋就是一个香港娱乐圈里的摇滚斗士,他的奋斗对象,一直不是通常摇滚音乐人所面对的和平、毒品、战争、政治、大社会等话题,而一直是仅仅想让公司满足他以他自己方式唱歌的理想。他生活的娱乐圈最终成为他音乐主题的限制,而他有关爱情、叛逆、挣扎、矛盾这样的摇滚心理,也只能在这种画地为牢的局限里展开。当BruceSpringsteen可以潇洒地在音乐中向小布什“诉说”他的叛逆时,谢霆锋却只能在人事的对抗中,消耗他理想之外的提高空间。
人一辈子可怕的是没有理想,但比这更可怕的,就是像谢霆锋这样一辈子为了理想而永远处于走在追求理想的路上,周而复始,如同西绪弗斯。所以,在出道12年后,这位曾经憧憬梦想的少年,依然在《不败的天才》里重复坚持信念的理念,在《星雅廊》重申想唱就唱的梦想。对于谢霆锋来讲,这12年,他想要的东西,一直都没实现。
此次专辑最赞的还是真正量身定造的词作。崔恕在《Tonight》里所写的“走错也不必感慨,反正不可能重来”和“有笑有泪所以精彩,无所谓意外”;以及林夕在《最爱之后》中所感叹的“可悲的是和最爱相爱,是再爱别人的练习”,莫不都是应了谢霆锋的灵魂之景。看过太多港乐里无病呻吟的堆积句子,再回味这种人性化的小哲理,才能在言之有物的遣词中,让感性和文字共鸣。而这对于谢霆锋这位一身都是故事的悲剧性歌手来讲,不仅可以弥补他在音乐表达上的局限,亦能催生出一种戏剧化的效果。当然,在娱乐圈的眼里,其中的章节也依然可以娱乐。他人泪越多,娱乐就更畅快。
“最后”是谢霆锋为这张专辑命名的名字,而这可能是他退出音乐圈前的最后一张专辑。以音乐而言,谢霆锋的退出对于华语乐坛损失几乎为零,毕竟他没有改变一个时代,也没有创造过一种风格。不过,他的离去则是理想对于商业的一种悲哀。理想其实无所谓高低,也不能因为音乐成就的高低来评判一位音乐人对于音乐的真诚。唯一相同的,就是谢霆锋眼中的娱乐圈,恰恰容不下理想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