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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结婚？听我妈说当年有很多人追你，一个卖鱼的，一个开五金店的，一个卖米的。为什么你不愿意？”他问。
她想了半晌，说，“很腥”。
他好奇地大笑道，“开五金店的也腥啊？”
现在该轮到她来反问他了，“那你为什么不结婚？那个24岁就念完博士的，还有那个高高的像模特一样的女孩，都挺好啊。”
他也想了半晌，说，“很腥。”
她笑，指着他说，“你眼光高。”
他促狭地说，“现在程老不是在追你吗？可以考虑啊。”
她嫌恶地用力挥手，“才不要呢。“
于是他笑道，“你眼光高。”
桃姐从老人院回家，看见鞋架上的猫咪卡卡，惊喜异常。
罗杰却说，“卡卡好乖，知道你要回来，在这个时候自己拿了钥匙就开门进来了。”
桃姐抚摸着猫咪，也只是笑。
后来罗杰的电影首映，他带上桃姐去看。那天桃姐一身洋装，头发齐整，还涂了口红，她从内屋出来时罗杰“喔”地惊叹一声，抬起手臂让她挽上，笑言，“大美女。”
桃姐也笑，“大帅哥。”
罗杰全家从美国归来，照全家福时，把坐在轮椅上的桃姐推到第一排中间。桃姐为这等隆重礼遇而惊惶，不知所措之际，罗杰轻轻把手按在她的肩上，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要怕，看镜头就好了。”
这四幕特别让我感动，其实和老人相处，最难也最容易。难是因为年龄鸿沟跨越太大，无法沟通和交流。容易却是正因为年龄鸿沟跨越太大，年少者才会放下种种期待和要求，去哄去包容，不会因她的“不懂”自己而恼怒和受伤。而年老者也会因为意识到自己的无力，从而放下一切的控制与干涉，屈从于“老之已至”，也就给予了对方更纯粹和无私的爱。
所以罗杰的妈妈从美国回来，耳提面命时，罗杰只会不停点头，她晚上在卧房里看书，觉得罗杰无论是看电视还是看报纸都打扰到了自己。
所以当桃姐说，“你爸爸看到电影屏幕上出现你的名字，一定会很开心”时，罗杰低头半晌，说，“他不会，你才会。”
所以此等亲密多发生在祖孙之间，而非父母子女。是因为他们都各自往后退了一步，而正是这一步，为双方赢得了真正的平等，和真正以心换心的脉脉温情。
不过，罗杰的表现却高出常人一筹，当他看电视被母亲指责说声音太大，转而读报却又被指责时，他没有恼怒发火，而是泡了杯菊花蜂蜜茶，端给母亲，说：“没有桃姐做得好，但也能降火了，将就喝吧。”
这是不是又说明，想要真正的以心换心，或许也不用双方都退，只要其中觉醒的一方，后退一小步，历史，便前进一大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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